媽媽聲

公婆去旅行三星期，回來當天就和老公商量好了，隔天把樂陽接去小住三四天。起因據說是樂陽某次和弟弟兩人去祖父母家過周末時，向婆婆投訴說他不曾試過在那裡「住三個晚上」。婆婆答應他旅行回來就會安排，我猜想婆婆大概也是想念孫子，於是一回國就馬上把小孩接去了。

那時正是周間，平時上班忙碌，下班後還要準備晚餐以及看顧兩個小孩，於是我們也樂得把其中一個小孩送走，讓自己輕鬆一下；儘管我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地不安，畢竟他從來不曾離家那麼多天。

最能察覺家裡少了一個人的大概就是樂熙了。他平時最愛鬧哥哥，哥哥若不理會他他就會想盡辦法搗蛋或欺負哥哥，好引起和哥哥的互動。他幾乎每天都要問：「樂陽在哪裡」。雖然如此，他彷彿也是很快樂地享受能當「獨生子」的那幾天。忽然之間，他無須和哥哥分享父母的注意力，他的需求（幾乎）馬上就可以得到滿足，而不是像平常那樣偶爾要排隊。至於大人們，平時基本上一個大人管一個小孩，偶爾因着要處理瑣碎事務，讓兩個小孩互相作伴，結果大多數一定是吵架收場。於是這幾天內，少了一個小孩，少了大大小小的爭執，下班後的傍晚顯得比較平靜，無波無浪。

等到第三天，我開始有點，嗯，愧疚。

小孩離家這些天，我沒有想像中那般會特別想他。樂陽用餐的時間向來很慢，加上不用心，往往一頓飯要吃上一兩個小時。而樂熙常常又會因為受哥哥的影響，也不好好坐下吃飯，所以我的晚餐時間並不輕鬆，這邊廂要督促一個小孩要專心吃飯，那邊廂要喝止另一個小孩爬上爬下。可是這幾天，居然就可以平平靜靜地吃飯了。當一個小孩的媽和當兩個的媽，真的有所差別啊。也許是對於這一點安靜的「享受」，讓我對他有點愧疚，於是打了通電話去婆家，樂不思蜀的小孩隨便在電話裡說兩句就跑了。嗯，我想，互不想念呢。於是繼續心安理得地享受短暫地輕鬆。

轉眼四天過去，我發現自己在期待著小孩的歸來。四天沒有見到他了，一進家門，他興奮地給我看他祖父給他買的一堆新玩具，然後專心地玩，對於我的「這幾天做了甚麼」這問題，只說「媽媽我忘了」，然後繼續埋頭玩耍。可是當天下午，我們全家出去散步時，他忽然邊走邊抱著我的手，靠得很近地說媽媽我好想你。而對於哥哥的歸來，樂熙更是興奮相當，努力地想要靠近哥哥，甚至開口說：「樂陽要抱抱我」。平時對弟弟沒啥耐性的樂陽，當天晚上居然答應了弟弟的要求，在睡前陪他看書。兄弟倆在房間裡大笑大鬧，相安無事。

小孩離家四天又回來，家裡恢復了吵吵鬧鬧的氣氛。兩兄弟依然是在一起沒多久就要吵架，依舊還是為了誰要先出門誰要負責開門關門等這些芝麻綠豆小事爭執。可是我發現了陽對弟弟比平時多了一點點的耐性。樂熙對哥哥也不會像平常那樣調皮搗蛋。雖然樂陽不承認，但是我想他在離家的這些天，多少還是有點想念弟弟的。這次小別，果然給大人小孩都帶來了想念的空間，於是再次相聚時便懂得珍惜了。

July. 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