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聲

樂陽其中一顆下門牙已經鬆動很久了，有空沒空他就會去搖動那顆牙，然後一直問我牙甚麼時候會掉下來。

他很期待掉牙，不外是學校裡已經有不少同學開始換牙，對他來說是件大事；當然也因為期待牙仙子來訪。老公比較實事求是，問我沒事幹嘛跟小孩提起牙仙子這類不實際的東西，我說老公你別傻了，小孩現在被同儕影響才大呢，根本無須從父母者裡得到任何資訊，早在我跟他提起牙仙子前，他便已經聽過這傳說了。

我公婆都是屬於實事求是的人，因此老公的童年從來就沒有一點童話色彩。他從不相信聖誕老人，復活節也不曾在花園裡尋找復活蛋，更不用說與牙仙接觸了。我雖然並沒有特意和小孩說起聖誕老人，但每年十二月他老人家的行蹤四處可見，小孩問起我也就略略提起了他老人家的事跡，決不打算告訴他這個白鬍子的大胖子如今只不過是個搞業績的傢伙。至於牙仙，我想也許對一個母親來說，牙仙子其實是個美麗的角色啊！樂陽那鬆動的牙正是他五個月大時所長的兩顆門牙之一。小孩第一顆長的牙如今要掉了啊，牙仙將小孩的第一顆牙收走，也算是紀念小孩的成長一種方式。

那顆牙鬆了好久就是不掉。然後有天傍晚我下班回家，和他說話時發現嘴裡少了一顆牙，問他，原來上午在學校時牙自己掉下來，他就緊緊握在手中。然後同學發現跑去報告老師，老師就問他要不要把牙包起來，他說要，老師於是鄭重地用錫箔紙包起來放進塑料袋裡給他帶回家了。

我把那顆小小的小心翼翼地裝在一個小袋子裡，封好口，寫上日期，放在小孩的枕頭底下。當晚交待他要趕快睡覺，因為牙仙不喜歡被看見，所以小孩不睡覺他可不出現。等興奮的小孩終於睡著，我把小袋子收好，另外拿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袋子，放了一枚硬幣進去放在他的枕頭下，就去忙了。當天夜裡，我睡得正香，忽然聽見砰一聲開門聲，然後是小孩興奮的聲音：「媽媽媽媽，牙仙來了，你看你看牙不見了現在裡面是一個錢！」朦朧間我找了手機看了看時間，不過才半夜一點半。

這孩子半夜醒來想起牙仙，急忙伸手望枕頭底下摸，看見硬幣就很興奮，馬上就要把媽媽叫起來分享。我看見他那麼高興，也不責備他。他鑽到我被子下，手中緊緊握著裝著袋子的硬幣，卻睡不著。我怕他吵醒之前哭醒被我抱過來身邊的弟弟，就把他帶回他自己的房間，陪他睡。他一直緊緊握著拿小袋子，絮絮地說著他並沒有看到牙仙子，醒來牙就已經不見了等等等等。我們在夜半說了一會話，然後他就睡著了。我很喜歡和小孩之間這樣的枕頭私語，慶幸自己給了他一個美麗的回憶，關於他第一顆掉落的乳牙，以及將牙收走的牙仙子。

Oct. 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