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聲

最近老有種想開始教樂陽認中文字的想法。

他目前五歲多，暑假後將入學開始上學前班，屆時有好多新事物要學習。字母和數字他已會認，但是不會寫字、不會認字，這些都得開始學習，而且還得學會安靜坐著聽課。於是我想，如果等他入學了才開始教他中文，他可能會抗拒，所以打算現在就開始。

年初回國，買了一些字卡及中文初學作業本。某日我把本子拿出來對小孩說樂陽我們來學中文吧。橫豎點折撇捺提。這是筆畫。小孩一開始覺得很有趣，跟著唸，給他筆，他略略順著寫。畢竟還不習慣寫字，因此寫著又不願意了。雖然只教了七個筆畫，也記不住。我想筆畫名稱也不好記，畢竟中文也不完全算是他的母語，所以也就沒有勉強他學下去。

他倒是很願意認字。我們學「人」，我站起來學走路狀，他馬上心領神會。接著學「大」，我說就像「人」把手張開，就變大了。「小」則是一個小孩攤著手走路。「火」就好像燒起來的火焰啊，「水」則是三條流水。

這個時候，只會懊惱自己知識不夠。漢字是象形文字，每一個字都有一個故事／意境，偏偏我才疏學淺，完全沒有足夠的知識來教小孩。再者，簡體和繁體之間，我終究還是選擇了教小孩認簡體字。儘管簡體字少了很多該有的意境，但是對一個完全沒有中文環境的小孩來說，簡體字畢竟比較好學。

那天後再過幾天，我一有時間就順手寫幾個字問他。有時他根本不願意，也就不勉強。但是發現他終究還是認得了幾個字，也感到有些安慰。

上個周末，老公帶樂熙出門玩，我則在家陪樂陽。玩了一陣，我說我們來學中文吧，他並不願意，我半哄著說服他。他抓筆畫了幾畫就開始坐不住，半蹲在椅子上，東歪西倒地在紙上亂畫。我感覺到自己有點燥了，嘴巴開始碎碎唸：「你這樣坐不住上學了怎麼辦啊？」、「抓筆要這樣抓不是那樣，身體要坐直」等等。說完馬上後悔。我本來就反對小孩在還沒準備好的情況下就得學讀書寫字，可是當下自己居然求好心切，有點忘了他畢竟也還只是一個完全還沒開始真正習字的孩子。如果學習只是一件痛苦的事，他如何會有興趣繼續下去？

於是我說那就算了，不寫了。我們聊天，我順手拿起桌上的單字表，說你看這個字，「爸」，因為爸爸有鬍子啊。他笑，問我那媽媽怎麼寫。我說：「媽媽是女孩，你看這『女』字，是個女孩拉著裙子腳交叉行禮，女孩的旁邊是個『馬』，因為媽媽生氣時說話像馬在叫。」我學了一聲馬嘶，接著說：「所以媽媽是女孩的馬。」他大笑。我們接著又學了幾個字，至於字形的意義，全部都是我亂掰的。小孩學著覺得有趣，忽然指著［火」字對我說：「媽媽你看，這個字也是人看到火了好怕這樣子，」接著雙手在頭旁邊亂揮做慌張狀。我大笑，覺得學習就應該是這樣啊。於是下定決心要按照小孩的步伐來教他。不管他將來究竟能不能學好中文，但是至少在學的過程中，他享受了箇中樂趣。


March. 2012.